出于对制造业的向往，尽管同龄人纷纷把目光瞄向互联网大厂，商科留学硕士吴玉成回到杭州以后，直奔制造业工厂。难不成，让年轻人心动的offer变了？年轻人重新爱上工厂了？
近年来，从数字化车间、智能工厂、智慧工厂到如今的未来工厂，杭州工厂走出一条不断提质升级的路线。浙江省经信厅、省统计局印发的《2020年浙江省制造业高质量发展评估报告》中，杭州市制造业高质量发展指数为91.3，连续两年排名全省第一。产业变迁与转型、岗位结构与质量的转变，都在为年轻人创造更多高质量就业机遇。
新“智”造的滚滚浪潮中，一线操作工、品牌宣传员、产品设计师、“智造”工匠……“后浪”们正深入传统制造业的各个岗位，凭借自身的冲劲、活力和智慧成为行业发展的新兴力量。向智能制造、数字制造转型升级的传统制造业欢迎身怀绝技的年轻人，而他们也成长为凝聚创新、专注精神的“厂里人”，在这里找到了广阔的发展天地。
在人力资源专家看来，传统制造业的改造升级并形成对年轻人的吸引力是一个大趋势，目前正在形成一个焦点。“先进制造业的兴起、新工科体系的完善、新技术的推陈出新、工作环境的持续改善将给年轻人带来了新的选择、新的体验，最终成为新工科毕业生‘专业’的选择，和年轻就业群体转型就业的‘时尚’选择。”人力资源专家汪张明说。
大学毕业直奔工厂
生于1997年的李娜毕业于浙江大学，毕业后即加入西奥电梯，在工业设计部从事研发工作。“我学的是产品设计，这个专业来制造业属于专业对口。做工业设计可以看到产品结构和开放全流程以及最终打磨出来的成品，一步一步看到自己的想法全部落地。”“我们研发人员的工作面向市场、大众，用户直接看到，影响人们对公司的印象。美观、实用、人性化的产品，会让人们感到这是一家好的公司。我想我正在以一个螺丝钉的身份，让公司越来越好。”
“我是西奥电梯的宣传员，通过口述用最简单、生动的方式告诉外界，西奥电梯是怎么样的。”吴玉成，生于1993年，英国留学硕士，在西奥电梯做品牌传播。他喜欢在西奥电梯的厂房里“拍拍拍”，用年轻人喜欢的极具网感的方式来传播中国制造。“我在英国留学时机缘巧合，曾参观过一些大型制造业工厂，大型机械设备很酷炫，形成视觉冲击，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回国以后就想在制造业试一下。留学期间，我就喜欢用视频来记录生活，如今，我继续拍摄短视频，通过自己的认知来了解公司，用自己的方式来解说工厂，把中国制造介绍给世界。”
陈君峰，生于1994年，温州乐清人，在杭汽轮转子车间从事叶片数控加工。从转子车间的新兵到承担诸多高精度、高难度叶片生产任务的90后工匠，陈君峰在杭汽轮叶片工段已打磨了七年。“我喜欢手头的工作，想用自己的谨慎和执着来做好一个个零件，打磨一道道工序，做好一次次试验。”扎根叶片数控加工领域，陈君峰在工作中将理论与实践紧密结合，渐渐地，他不仅能够熟练操作叶片工段的大部分加工设备，更能将其融会贯通。2016年，陈君峰拿下了浙江省技能大赛数控车床第一名，正是基于他练就的一手零件加工的绝活。
李洁松，生于1991年，摩羯座，是一个有“强迫症”且“不服输”的“工作狂”，在杭汽轮的转子车间从事汽轮机转子加工工作。2013年，热爱机械行业和“杭州人”对生活品质的更高追求，让他来到杭汽轮走上了工匠之路。“刚来厂里的时候，复杂的大型数控车床对我是一个极大的挑战。越是难的工作越能激发起我的挑战欲，如果把数控加工的工作比作爬山，那我就是在夜里攀登悬崖峭壁，一路小心翼翼、摸索前行。”在最拼命地时光里，李洁松每天天没亮就要从萧山出发，驱车50多公里，在早上7:30就到公司里开始干活儿，中午吃饭也麻烦同事帮忙打包，不停机地干。凭借着一股子的韧劲，李洁松的技能得到了快速提升，在同期进厂的新人里最早独挑大梁。
“超级梦工厂”颠覆想像
10年前，传统工厂给人留下的印象集中在脏乱差、噪音大、弥漫着刺鼻的气味；而如今，经过新基建、智能化改造，由数字制造、智能制造赋能的工厂，快速摆脱了传统的形象，年轻人才的加入也使其充满新的活力。
钱塘区，长安福特、吉利等4家整车企业，和麦格纳、李尔等70多家汽车零部件企业，让这座城欣欣向荣。伴随移动互联网、云计算、智能管理等系统和场景的应用，行业中的先行者成为探索汽车制造业未来的“试水者”。
通过智能化改造，长安福特杭州分公司车间自动化率、生产效率均实现大幅飞升。“我们一线生产线上的工人有七成以上都是35岁以下的年轻人，用年轻人特有的活力渲染了整个工厂。”杭州市技能大师工作室领衔人，长安福特汽车有限公司杭州分公司钳工技师侯定华说，“伴随着工厂智能化的提升，劳动强度降低而机械维护技能要求提高，给年轻人提供了施展才能的空间。”
在猎人猎头总经理郎越时看来，制造业已经不像从前那样呆板，很多管理人员都有留学经验，如今的工厂变得透明、洁净、智能，他们已经不仅仅在生产“产品”，而在打磨“艺术品”，这也给具体的制造者或者说创造者快乐和成就感。“更重要的是，一些先进的制造业企业给年轻的员工提供学习成长机会，甚至提供了全球化视野和出差机会，就像是海阔凭鱼跃，而不是锁在工厂里，成为一个螺丝钉。”
“超10亿元的投资、占地相当于两个鸟巢的面积、豪宅级别的配置，这个工厂还有很多超乎你想象的地方。”《把5A级景点搬进工厂是一种怎样的体验？》在吴玉成最新一期的视频里，他化身博主，带领观众体验了“高端大气上档次的”西奥电梯的工厂。“其实，我之前的理解也是觉得工厂枯燥、流水线、脏乱差，但事实上，我们的未来工厂数字化、自动化、智能化，代表着先进生产力和行业的前沿发展，这里干净、整洁、大型机械设备酷炫，像是一个超级梦工厂，大家都在有条不紊地工作，让年轻人的实际体验感也提升了很多。”吴玉成说。
身处工业园区，李娜并不会闷头做事和闭门造车，出去交流、看展看建筑、做市场调研也是她的日常工作，“如今的工厂从环境、内容都更吸引年轻人了，我们不再是传统的流水线工人，生活也可以很丰富。”李娜说，语气里带着一点小骄傲。
经过单位推荐，李洁松抓住了杭州市人社局组织的“赴美工匠团”的学习机会，作为整个团里年纪最小的培训生，向美国高校的教授学习前沿的机械制造技术，打开了自己的视野、格局，更为后期在转子加工技术的改进方案提供了更坚实的理论基石。
“后浪”要的是获得感
人力资源专家汪张明指出，在社会新增就业人口大幅减少、高校毕业生逐年增加的“一减一增”的大背景下，传统制造业曾经因岗位专业属性低、工作时间长、薪酬福利差、社会认可度低等综合因素影响，让年轻人就业到传统制造业的意愿一度降低。如何提升传统制造业对年轻技术人才的吸引力？要让“后浪”有更多获得感是关键。
汪张明表示，传统制造业向先进制造业转型升级的过程中，岗位专业升级、工作排班贴近年轻人的想法、薪酬福利升级、晋升路线清晰将成为传统制造业不可回避、亟须改善的问题，也是人力资源从业者需要破解的问题。
财经评论员张雪峰表示，制造业在人力资源管理方面，一度形成了比较单一的管理模式和较为单一化的招聘方向。而随着制造业转型升级，企业对于复合型人才的要求越来越高。“一个优秀的员工不仅仅要懂得传统的工科，也应当具备编程能力，具备经济学的基础知识。对人才要求的提高意味着对于公司尊重人才方面的要求也在水涨船高。”
“制造业岗位是需要沉淀和做冷板凳的，年轻人一定要有定力，但要选择符合国家战略性发展的产业，与时代一起发展和共振。”据郎越时观察，深耕制造业的年轻人往往沉得下心，而其所在的单位往往是具有行业竞争优势的公司，企业文化先进，待遇尚属不错，“人性本质是向往自由的，制造业需要打造新型企业文化，形成精神抓手，给年轻人提供学习成长机会，这也对制造业的HR管理提出新的挑战。此外，年轻人面临房子按揭等现实压力，行业薪酬跟市场化差距大就可能会改行，适当的薪酬一定是现实的保障，这样才能让人才留得住、留得久。”
新制造玩的是“心跳”
根据杭州“新制造业计划”，到2025年，杭州将实现规上工业企业、十百千亿企业、国家级高新技术企业数量和工业投资、工业技改总量、新引进项目投资额“六个倍增”，使杭州制造业整体达到全国先进水平，成为具有世界影响力的制造业强市。围绕先进装备制造业、战略性新兴产业、高新技术产业和传统优势产业等重点，杭州高度重视技能大师工作室建设，以具有绝技绝活的技能大师作为领衔人，开展了名师带徒、项目攻关、技艺交流、成果推广等一系列工作，完成技术攻关和技术革新，并产生直接经济效益。
当实体经济成为发展经济的着力点，当数字化、智能化、绿色化转型发展成为制造业的主旋律，传统工厂日益褪去旧貌、焕发新颜，在供需两端、薪资待遇方面焕发新的吸引力。郎越时告诉记者，“我做猎头这么多年来，看到杭州的传统工厂一路转型升级，从服装行业开始逐步深入到医药、汽车、电子等各个领域。工控系统、物联网、机器人等智能元素的引入，提高工厂的生产效率和规模效应，也让工厂对机械制造、自动化、智能制造项目总监等技术含量高的岗位需求较高，这一类人才往往相当紧缺，供不应求。”
“伴随整个国家产业导向转变和制造业回归的趋势，杭州已经有一些企业走出不错的转型升级的道路了，做到制造业、服务业一体化，通过产品研发、知识产权赋能来提高产品的附加值。一些研发含量高、附加值高、品牌价值高的高端制造业，也为年轻人提供了不差高科技互联网的薪酬优势。”郎越时说。
记者从智联招聘获悉，2021年夏季，全国工业制造行业供需两端增势均较乐观，大型设备/机电设备/重工业行业、石油/石化/化工行业、电气/电力/水利招聘职位数和简历投递量均呈现同比增长。同时，疫情后工业行业率先恢复，发挥经济支撑作用，人才供需和招聘薪资均涨势喜人。今年夏季，工业行业领跑薪酬涨幅突出的行业，具体表现为航天/航空研究与制造（8.9%）、仪器仪表及工业自动化（6.5%）、电气/电力/水利（5.6%）、石油/石化/化工（4.6%）等。
制造业高质量发展中，汽车行业走在前列，产业的电动化与智能化发展，带来岗位结构的改变并增加更多复合型、跨界人才需求，外加各汽车企业也在注重专业人才引进，人才需求都水涨船高。从招聘端来看，汽车制造岗位的招聘需求扩张61.9%，在全行业中拔得头筹。
“我们工厂里的年轻员工专注能力很强，通过深耕、挖掘，在实际制造中针对性地解决问题。如此一来，在前一个项目中就可以及时找到问题、总结经验，在下一个项目开发时得已规避问题，为新车型投产提供极大的便利。”长安福特的侯定华说，“这些推动创新和变革的年轻技能人才，正在通过公司的技能培训、实际岗位的锻炼成为岗位上的多面手，也在成为产业转型升级和提升智能智造的强劲动力。”
汪张明：国硕人力资源集团总裁助理兼保定国硕总经理